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邓行之的伤勉勉强强地好了,但走起路来,还是会拉到腰部的大道伤口,疼得他嘶嘶作响。
他被两个黑衣护卫一步一推地,从一条逼仄却华丽的宫廊中进入了闲云殿。跪在这样的宫殿,面前正对着自己的人,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,这是邓行之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画面。
不过,最令他畏惧的那个人,却不是这个皇帝,而是此刻正站在殿内另一边的人,半耷拉着眼皮正向他看过来。
邓行之把八年前得来的钱银花光后,曾想过回去再要挟这位赵大人。可他更害怕再遇见这个疯子一样的人。
不止沈丽予质问过他,邓行之也经常这样问自己——当时赵衷为什么没有杀掉他?而留下他这样的心腹大患,胆敢再回去要钱的话,赵衷怎么可能不会对他下手?可他躲来躲去,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在这里见到这个人。
邓行之甚至恬不知耻地期待——希望沈丽予这小娘子赢了之后大发慈悲,让自己将功赎罪,留他一条贱命。毕竟过了今日,如果赵衷能迈出这座宫殿大门,他是绝对不会再放过自己的。
此刻,赵衷就在瞪着他,目光如尖刀一般,吓得邓行之一下缩了身子。
而沈丽予毫不留情,伸直了手,指着他的外皮皲裂的脸,道:“回禀陛下,此人叫邓行之,曾经是我外祖父母的徒弟。只是此人学艺不精,心术不正,屡教不改,多年前被林家逐出师门,因此怀恨在心,与赵衷合谋,诬陷林家。”
说完,沈丽予举起两块雕版,以及一本泛黄带焦黑的印册,道:“民女这里找到了将林家定罪的所谓证物,还有邓行之这些年继续做盗版生意所亲刻的字,以及林家印坊里真正的雕版。每位刻工的字迹不同,对比这两块雕版上印出来的字迹,以及这印册的字迹,就会发现,这本印册根本与林家无关,都是邓行之亲自刻下。
宦官将沈丽予交上来的证据放到了武宗面前,而武宗瞧了一眼,碰了没碰,就让雷钺凑过去亲手比对与验证。
用宦官端过来的墨刷了一遍,再铺纸、下印,雷钺的手法很是娴熟,很快便印好了,再反复与那本印册上的字对比。
半晌后,雷钺举起邓行之的盗版,指指又画圈,道:“陛下,臣检查过了,印册上的字迹与这块木板上的字迹相符,比如这几个相同的错字,还有这几处撇、勾的笔画走形,如出一撤。”
武宗让雷钺举起这块木板,道:”邓行之,这块木板的字是你刻的吗?”
邓行之低头弯腰,唯唯诺诺地道:“是小人刻的。”
武宗道:“那当年便是你意图谋害林家?你可知罪?”
邓行之“噗”一声趴到在地,跪着求饶,道:“皇帝陛下,小人知罪!小人知罪!小人不该贪心被赵衷收买,听信他的谎话,从而犯下此等大罪的事,诬陷他人,求陛下开恩,开恩,念在小人只是个没什么力量的小百姓,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赵大人的官威啊!”
武宗轻咳一声,看向赵衷,道:“赵侍郎,你对此人的证词有何说法呀?”
赵衷道:“回陛下,请允许我与这二人当庭对质,以还赵某一个公道。”
“好。”武宗应得干脆,将交上来的证物推向了走近看字迹的赵衷。
沈丽予只担心那人要将自己辛苦搜集来的证物毁坏,不过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。赵衷要是如此容易慌乱阵脚,也不至于混到如今的地位。
赵衷把纸张举起来看了看,也对比了两块木板,退回到原来自己的站着的位置,俯视看向沈丽予,道:“沈娘子,你还有其他证物吗?”
“难道这些还不够吗?”沈丽予立即反问。
赵衷道:“你如何证明两块雕版其中的一块来自林家?”
沈丽予道:“木料、技艺、侧边‘林’字,即可证明。”
赵衷道:“林家印坊只有一位刻工吗?”
沈丽予道:“即便不是只有一位刻工,只要那本印册与邓行之刻下的字迹相符,邓行之也认了罪,他就与冤案脱不了干系。”
赵衷轻哼了几声,道:“沈娘子,你如何知道林家就必然与谋逆案无关了?你有没有拿到当时所有刻工的雕版一起对比?你现在拉着一个甚至很可能已经被你收买的人出来,就说这印册是他刻的,就想让林家与谋逆案撇清关系,这可说不过去了吧。”
随后,他掏出一份文书,递给宦官交由武宗审阅,道:“这份定案文书里记下了当时审案的过程,从对比林家印坊每位刻工的字迹,到追查散落临近两县的全部印册,就已经能发现数位刻工参与了此事。也许待会沈娘子要反驳我,这不是林家家主及其夫人亲自刻的,与他们无关。印坊已有数位刻工参与此事,要说这位家主不知情,压根说不过去。”
邓行之愕然。彼时他起早贪黑,夏日炎热,躲在一间狭窄的作室里,雕版、印制、装订,活全都是他一个人干完了。可原来赵衷不仅找了他一个人,居然还能找来其他刻工敢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,把戏演全了、演足了给大家看,实在可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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