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宗越受伤,走不了路,只能在昆玉院待着,罗婉自然要作陪。
两人几乎无话,各在各位,各做各事。宗越拼烦了孔明锁,差人拿来双陆棋,自己与自己对弈,玩了几局,便又无聊起来。
以前他挨打养伤,有一院子鸡犬相陪,还能斗鸡撸狗打发时光,自定下婚事,昆玉院辟作新房,安丰侯不准他再留鸡犬猞猁鹞鹰等等一应禽畜,总是威胁要打杀了食肉,他只好将它们移至宴春阁畜养。
“阿白,去宴春阁。”宗越实在无聊,多待一刻都不行了。
“世子,您好好养伤吧。”阿白为难地劝。
昨日才因宴春阁那位挨了打,今日就又去,岂不是挑衅侯爷?
“世子,快到荣国夫人生辰了,您再挨一回,万一不能去贺生辰,又要惹韩夫人担忧心疼。”
宗越皱眉,却是摆手挥退阿白,老老实实伏卧回榻上。
屋子里能玩的东西都被他玩遍了,孔明锁,九连环,双陆棋……
他环望房内,梭巡着有什么新奇玩意儿。
但是没有,房内整洁得不似他住了十数年的样子,他所有的东西,狩猎的长弓,训练鹰犬的项环,给他的常胜将军打制的颈牌,从前堆满屋子的东西,全都被驱逐流放了。
而今这房内,只有几个紫檀木衣箱,几张精巧好看的小香几,几上摆着花觚,内里插了数枝红艳艳的梅花,以及一张紫檀木妆台,台上放着些金玉簪饰。
全都是女郎用物。
明明是他的房子,却堆满了罗氏的东西。
宗越不满地朝女郎看去,见她依旧坐在桌案旁,全神贯注画着什么。
她坐在那里画了很久了,不管他这厢闹出多大动静,便是方才他唤阿白来说要去宴春阁,她也没瞧过来一眼。
“我渴了。”宗越故意对着罗婉说。
外厢有丫鬟侍立,闻言忙要进来伺候。
“站那儿!”宗越一道目光递过去,不准丫鬟近前。
为着养伤方便,他只穿了一条宽松的亵裤,不宜示人。
丫鬟忙垂首退了回去。
宗越复看向桌案旁坐着的女郎。
“越郎,且稍等片刻。”
她没有转目望过来,仍然执笔作画,只是软着声儿递来一句安抚,约莫一刻钟后,她才放下笔,倒了一盏茶递与他。
等他喝完茶,她拿了画稿给他看。
“越郎,这是我给姨母的生辰礼物,你看如何?”
是她自己编缀的一本画册,画的都是荣国夫人及其儿女,游春、宴饮、弱冠礼,各种各样的场合都有,每幅图景旁边还有年月题记,最早的可溯至六年前。
大多数图景宗越并不熟悉,只有一幅弱冠礼,他记得很清楚。
那是二表兄的弱冠礼,当时去了许多郎君,他也在。
不得不承认,罗氏画技可谓精湛,二表兄的气度神采都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。
罗婉见他盯着弱冠礼那幅图看了许久,伸手往后翻页,“还有三表弟、表姐表妹,你看看我画得可有走样?”
因为是给姨母的生辰礼物,宗越看的也很认真,拨开女郎手,自己拿过来翻看。
通观整个画册,二表兄无疑是画得最像的,遥遥领先、一骑绝尘的像,姨母其次,其他表兄表弟表姐表妹虽不至于走样,总归不是那么传神。
“你跟我二表兄很熟?”宗越随口问了句,不然怎会画得这般像?
“见过几次,不是很熟。”罗婉镇静地说,想了想,补充道:“这幅画是新作的,概是越郎你在我眼前,给了些参考,自然比我凭记忆画的要像。”
宗越母亲和韩夫人是双生姊妹,模样几乎有十分相像,宗越刚刚丧母时便总是将姨母认成母亲,概是这层缘故,宗越和二表兄生得也有八分相像,安丰侯便常常拿二表兄与他作比,骂他空长了一副好皮囊。
方才,只见女郎心无旁骛坐在那里,原来竟悄悄比着他的模样画画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