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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司空谢棠,奸枭之流,世人论其诛清党,摄天子,霸北方,不臣之罪罄竹难书。然魏瞿衰微,适逢乱世,棠生,祸乱生,棠不生,百二十年征伐之乱岂能不存哉?适时无谢氏,亦有杨氏、孙氏、王氏耳。魏末之乱,罪于司空一身,实过焉。——《魏末英雄论》
谢棠死的那年不过二十六岁。
她时任朝中司徒,位列三公九卿之上,诛异党,挟天子,霸北方。不愿她死的人有,想置她于死地的人也不少。
洞明子很难说明自己属于哪方。
三年前谢棠讨伐异党,诛杀了数十位清议之徒,洞明子到东市为师傅收尸时,那位传闻中杀伐狠辣的枭雄形象才真实起来。
残暴不仁,天道难存。谢司空主位一方,这般残忍嗜血,焉能长久?
她果然死的很早。
谢棠死在一个风大的春天,洛邑受黄沙侵扰。荧惑之凶已逝,人们都希望灾难过去能有安定的好年头。
但这终究是期望。谢棠死去的局面未必能如她活着时安定。
谢棠在时,北方各地尚且臣服,好容易换来几年和平。谢棠一死,北方群龙无首,届时各地纷纷自立为主,日后,定又是免不了的一场场厮杀。
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罢。谁又晓得以后的事呢?
洞明子还曾以为谢棠终会君临天下。谁料,悄无声息死在一个春天。
那年的桃花开的好吗?谢棠贪权重利,生性无情,她那样的人,弥留之时是否也曾贪恋将看到的春光。
洞明子不知道。
那一年,谢棠死了,之后的事,洞明子再也不知道了。
洞明子同样死在风大无桃花的景和三年。
*
二月,冰雪消融,寒春料峭。
少年衣衫单薄,外罩青色道袍,拄着扎竹扫帚,一阶一阶扫着山脚通往道观的台阶。台阶还算干净,只有熬过冬日的枯枝落叶与阴处尚未消融的雪泥。
“小道长,前方便是道观吗?”
“登过二百石阶,往竹林南走去便是。善人切莫走错了,竹林北面是荒山野地,小心野兽蟒蛇出没。”
大魏崇仙尚道,时人多去道观参玄,南云观虽是清僻小观,自三年前青阳子坐镇,亦有不少香火。少年道士低头扫雪,姿态谦和,指路语态熟稔。
对方不似怕野兽蟒蛇,闻言嘟囔了一声,“南阳这边竹子可真多。”
少年道士并未多言,他细细扫雪,等清出一条小道,这时才抬头,“善人可以走了。”
少年道士抬头对上一个和煦笑容,映入眼帘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,她红衣素冠,亲和朝气,莹白的脸庞在阳光下微微发亮。对方指间捻开松雪,悠哉游哉。
少年眉眼间的淡然出尘瞬间变为讶然,他强忍住骤变的情绪,“善人来寻青阳道长?青阳道长外出讲经,并不在观里,善人莫要白跑一趟。”
少女红装裹身,犹如滴在清素雪景中的一滴血,北风吹乱她两鬓碎发,她抬手额间,阳光在她眼前镀了一层金辉,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眼雪阶上的少年。
红衣少女轻笑,反问,“很多人来找青阳道长吗?”
未等少年回答,红衣少女先开口,“清风明月,静水空谷,在门前栽上几棵竹子,这里是个隐居的好地方。”
少年一愣,未想过对方会这样说,他垂眸,“家师就是不愿卷入世俗,才隐居于此。”
不愿卷入世俗,就什么都不要掺和。红衣少女唔了一声,仍一副亲和好脾气的模样,仿佛眉间准瞬即逝的戾气不曾存在。
她笑语吟吟,却颇咬牙切齿,“我来找的是你新拜入门的师妹。”
少年疑惑:“遥明师妹?”月余确实有位年轻女冠拜入南云观中,她自入观,就待在房中钻研经典,很少与人接触。
红衣少女轻轻念了好几遍遥明这个名字。“对。不知道长名讳?”
少年手持扫帚,静静开口,“贫士道号洞明。”
“哦。我叫如意。”
二百石阶与一片竹林的路程不消多时便走完。洞明并未再扫雪,他领着如意到了南云观。
石门匾上南云观这几个大字已经被侵蚀冲刷,需细细辨认才能看出真迹。
如意不紧不慢的打量周围环境。她抖掉披风上的细尘,紧了紧身上的衣服,山上总是比山下冷的。
来时正是午饭时间,如意并没有推脱,坐在一方小圆桌上用膳。南云观观小人清,一起用膳的除却洞明,还有个叫华明的小童,他与师兄洞明不同,倒十分活泼。
如意并未见遥明身影,也不着急,她夹了一筷子鱼肉,笑着问:“你方才不是说南云观上下十余口,怎么就我们三人?”
叫华明的小童小在深山道观中长大,见到生人难免好奇。他见如意活泼健谈,不似遥明师妹冷若冰霜,觉得她十分亲和,倒也不再怕生,谈家常话似的跟她讲了很多。
华明讪讪:“拖家带口,自然把看门的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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