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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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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渡不好说自己是什么心情。
她过了哭闹着寻找母亲的年纪,也过了从前那段觉得老天爷不长眼,不公平的年纪。
肺腑之间,只剩茫然。
她盯着眼前成片的桑树,连绵不绝的白填满了桑渡的眼睛。
“桑桑?”沈元白有些担忧地看着面前的人。
早些年,桑渡总是缠着他找自己的母亲,后来知晓自己的母亲是去世了,也问过几次收骨何处。
沈元白都是打着哈哈敷衍过去了。
索性桑渡聪明,从沈元白的敷衍中仿若明白了什么,细想起来,她也有七八年不曾问过有关自己父母的事了。
沈元白的目光落在桑渡的背上,他也有几分恍惚。
桑渡与她的母亲,与自己那个活泼灵动的小师妹,像又不像。
两人的样貌只有三四分相似,在桑渡不知晓的时候,沈元白曾噙着目光,一寸一寸地去看她,想要从她身上看出故人的痕迹,却只能寻得极少的三两分。
可两人的性子,却又有几分相像。
不知是好还是不好,桑渡与她的母亲一样,有些执拗。
沈元白将一口叹息咽回了肚子里,他往前走了半步,伸手想要扶起跪在地上的人,“我只是想着,你远嫁后,再回呈莱山便不知是什么时候了,总要给你的母亲磕个头,告知她一声。”
“从前我不与你讲,是因为提起你的母亲,便不得不去提当年的事情,当年的事情太过惨烈……”沈元白笑了笑,只是那笑看起来有些许勉强,“我总不愿意提起,现在想起来,是我做得不好,我这个当伯伯的,竟是这么多年没有让你好好祭拜自己的母亲。”
桑渡抿了抿唇,她长睫微垂,于眼下投出一片阴影,那阴影将她的情绪尽数遮挡。
所以,就连沈元白也看不出,桑渡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情绪,面对自己亲生母亲的埋骨地,是伤心,还是因为当年自己母亲的选择有一丝怨恨。
沈元白半点也看不出。
桑渡对着面前的桑树林俯下身,她的脑袋抵在地上。
山地之上,积雪结成了冰,一股凉意,从桑渡的眉心传遍她的全身。
沈元白搀着桑渡站起了身,他看着身侧的人,唇瓣轻动,像是想要说些什么。
可是向来知他心意的桑渡却是没有像往常那样开口点破他想说的话,反倒话音一转,没有再给沈元白说下去的机会。
“今日须弥宗的人同沈伯伯说了些什么?”桑渡搀上沈元白的胳膊,两人朝着院里桑树林的方向走去。
“商议了婚事的日期,须弥宗那头给了三个日子,都有些近,我还在斟酌……”
桑渡不着痕迹地回头看向了被他们甩在身后的桑树林,视线里略有些模糊,也不知是不是被山风给吹的,叫她有些看不分明。
在更小些的时候,桑渡不是没有愤恨过。
她觉得老天爷忒不长眼了,她自认为自个儿不是什么心肠歹毒之人,怎么偏偏就是她打一出生就灵脉残缺呢。
后来,桑渡倒是自己想通了,天道本就不公,至少她同那些尚在为了果腹而挣扎的人比起来,幸运太多,她的不幸只是依照着山上的师兄妹去比较的。可人活一生,又何必去比较。
只是现在,桑渡难得又有了几分从前的情绪。
并不是天道不公,她想。而是打自己存在,便是被放弃的。
只是,即便被放弃,也怨不得谁。
桑渡收回了视线,她低垂眉眼,靠在沈元白身边,接上了沈元白的话,“这些事情,沈伯伯决定就好。”
沈元白有几分无奈地挑眉看向桑渡,他悠悠吐出一口气,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,点了点头,“这段时间,你倒是得忙嫁衣的事情,旁的琐事,还是不要操心了,总归我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。”
嫁娶时,有个不成文的说法。
新嫁娘得在两件嫁衣上绣上并蒂莲,新婚的夫妻才能和和美美,白头偕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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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元白领着桑渡去过她母亲的埋骨地后,将她母亲留下的遗物也都交还给了桑渡。
东西并不多,一把弯刃匕首,刀柄上,有一朵花。
桑渡的指腹按在刻痕上,那应该是一朵荷花。
桑渡眼眸微垂,视线移动,匣子里,还有一支簪子以及一个流彩云锦缝制成的口袋。
这袋子,放在修士身边,由灵气滋养,会成为与修士心意相通的藏宝袋,往里头放多少东西,仍旧有着空间。
只是放在桑渡身边,顶多能当个香囊。
桑渡没有再看,她将东西放回了匣子里。
沈元白的寿宴她虽不是主角,却也是主家人,总要东奔西走地招呼客人闲不下来。
得好好休息,养足精神才行。
晨光熹微时,便陆陆续续有修士上山来,负责迎客的小师弟领着三三两两的修士去了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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