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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, 远处已有烟火陆续映亮天际。
炸响的爆竹声里,隐约能听见嬉笑,唯独这荷塘旁的凉亭底下格外安静。
温鹤岭端坐在桌旁, 不一会儿,头顶百会穴处落下阵微弱刺痛。
巫盏道:“以前我施过一针, 有醒脑开窍之效。如今再施针,你应能感受到蛊雾散去。”
与他说的大差不差,温鹤岭清晰感觉到遮蔽在头中的“雾”散去些许,精神也恢复许多。
一针扎下,又有新的记忆浮出。
这回不知在什么地方。
四周很暗,所见景象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淡灰,看不清多少东西。
不光如此, 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, 如同摔碎的瓷盘, 偶尔在脑海中闪过一小片, 根本没法拼凑完整。
小半炷香的工夫过去,竟是一无所获。
见他眉头微拧, 巫盏取针道:“还需要些时间, 以待慢慢恢复。眼下不妨想一想其他事, 以免耗费心神——上次施针过后,可有想起过什么吗?”
温鹤岭垂下眼帘, 脸色不大好看。
“有劳祭司, 但未曾想起有用的东西。”
巫盏:“依你上次所言,失去记忆前见着的最后一人是桑姑娘, 何不问问她——我记得, 你醒来后看见的人也是她, 同召野在一块儿。”
他说得隐晦, 但温鹤岭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。
他醒后看见了桑褚玉和巫召野,而给他下锁魂蛊的人,也是巫召野。
“嗯。”他敷衍应道,“我会问她。”
巫盏已无声无息地走至他面前。
他压下打量,笑问:“小友可是在害怕何物?”
温鹤岭微怔,抬眸。
借着远处乍亮的烟火,他对上了那双掩在面具后的眼睛。
瞳色淡如琥珀,仿佛能借其看见他自己的脸。
长久与那双浅瞳对视,他渐如置身旋涡,已是不由自主地开口:“我那日……”
听出他的犹豫,巫盏轻笑着宽慰:“不急,可慢慢讲。小友若有何困扰,不妨告诉我。”
温鹤岭:“我那日,与褚玉——”
提到“褚玉”二字的瞬间,他倏然回神,也彻底清醒过来。
适才他竟像是变成了悬丝傀儡,被什么操控着开口。
意识到自己险些失言,他再度冷下神情,起身。
“多谢祭司相助,但鹤岭私事,还是不搅扰外人为好。”
话落,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凉亭。
巫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,静望着他的背影。
等他远去,他的视线才垂落在手中银针上。
这银针被他提前施过灵术,用以驱散蛊雾,更有保护银针的效用。
他一手抵在银针尖头,轻一捻,便能发觉银针已有些变形。
应是温鹤岭曾被什么强大灵器束缚过,留下的灵痕扭曲所致。
灵器么?
他手指微动。
那枚银针登时碎成了齑粉,飘散在雪风中。
**
鱼妖姐妹都受了伤。
俞筠的尾巴本就受了伤,久无医师治疗,又被关在水牢里泡了这么久,伤情更重,走路都算勉强。
而俞黛为了从海域找到宝珠,与鲛族斗了数日,也落下不少伤痕。
桑褚玉索性将她俩带回了剑派,让她们在医阁暂住一段时日,也好请医师治疗。
一通忙活下来,等她和蒲栖明从医阁出来时,已快近子时。
刚出门,远处山际就窜上一簇烟花,映亮一大片天。
两人在门口站定,望着远处的烟花。
蒲栖明忽道:“褚玉。”
“怎么了?”
“你方才从天和间拿了什么东西?”
桑褚玉默了瞬,语气平静:“虽强度不够,但材质很好,往上面附着灵诀的方法也很新奇。看模样应该是将灵石打碎后,再和灵铁一块儿炼铸。”
“拿了多少?”
桑褚玉往旁挪了步:“仅一根。”
蒲栖明瞥她:“当真?”
桑褚玉犹豫一阵,终是从芥子囊里默默掏出一根折断的铁栏杆,以让他看见。
“你真是……”蒲栖明扫了眼,“倒还知晓拿布包着。”
桑褚玉又将那物件儿小心翼翼地塞了回去:“有些不干净。”
当时也没办法用净尘诀。
“那衡云子……我知你与他相熟许久,但此人行事偏激,又没什么分寸。跟他来往,与你挑拣这些铁器不同,更为……”蒲栖明稍顿,思忖着更为合适的说法,“危险。”
桑褚玉默默听着,忽想起同门一位师兄说过,栖明师兄平时看着凶巴巴的,待她倒像是位称职的兄长。
她对兄长的概念尚不明晰,不过偶尔觉得他与师尊有些相像。
蒲栖明在时亮时灭的烟花底下打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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