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零八落,情急之下,沈遐脱口就说:“……我在想,怎么问你要联系方式?”
出口倒是流畅。
明蔚因惊讶而快速地眨了两下眼,随后眉眼向下压去,皱了下鼻子,还是没忍住笑。
果真是来搭讪。
坐在那唱功很拉垮的公子哥边上,恐怕这人也是哪家的二世祖,看着比自己还小一点。
长了一张玩弄风月的脸,人也的确是风流纨绔做派。
明蔚说:“行啊,加我微信吧。”
心里想的是:加上之后敷衍敷衍就算,这种富家子弟,她还是敬谢不敏。
沈遐第一下还摸错了口袋,换了个边才拿出手机,上前几步。
扫码成功的滴声响过,距离被拉近后沈遐下意识将声音放轻,说:“还没问你名字。”
“明蔚。”她说,“明亮的明,蔚蓝的蔚。”
2024年.
“……请问你是哪位?”
在问出这句话以前,沈遐刚看清明蔚的脸时,蓦然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疼痛。
这份心痛没有来由,像白纸无端地捅破一个口,前后有呼啸的风凌厉地贯穿,茫然不知所起的钝痛如同老式电脑卡机,风扇传出吃力的嗡鸣,压抑的深灰色窗口被拖拽出一连串的重复形状,全是风险警告。
他在这份平白无故的痛感中吃力地辨认和思考,终于将眼前妆容浓丽,身形纤弱,穿着华而不实礼服裙的女明星和印象里前不久才认识的“唱歌很好的女生”对上了号,艰难地出声确认道:“你是明蔚?我记得你,上周在上环的爱河酒吧见过。”
不妙的是,念出这个名字后,痛感竟然更加强烈了。
明蔚当即拧起眉头,道:“你犯什么病?爱河酒吧,几百年前的事了好吧?”
她看得出来沈遐当前情况并不太好,脸色苍白,眼下泛着青黑,神色更是一派迷茫无措。
多久没有见过他这样?自从沈遐接手星沉传媒后就不可能在人前露出这幅状态。
身后的Yvonne在车里拍出一声短促的鸣笛,她探出头问:“二位,可不可以别在马路中间逗留?外面还在下雨,有话上车说吧。”
这条路再往前就是明蔚所住的屋苑入口,相对僻静的住宅区,路上没有什么人。
明蔚暂不理会Yvonne,盯着沈遐道:“你什么时候来的香港,不是前天还在北京谈生意?”新闻里提了。
“北京?”沈遐说,“我来香港刚满一周。”
什么跟什么,明蔚眉头拧得更紧:“那你在我家楼下做什么?”
“你家楼下?”沈遐完全没有这个认知,“我过来——等等,我是怎么……”过来的?
这方面的记忆竟然完全没有。甚至他低头看自己这一身装束,都想不起是什么时候购置的衣服。
雨越下越大,两人的头发都湿了,一绺绺地黏在额头上。
“你这什么情况?”明蔚烦躁地撩了一下头发,一手的水,“你们家的医生呢?你得飞回上海看医生。”
沈遐倏尔抬眼看她,想问她怎么清楚他家的情况。
“他飞不回去。”Yvonne直接推开车门,半个身体跨出来,举着手机,“打八号波,天文台预计明后天升级九号,这两天的航班全部取消,明蔚你明早飞巴塞罗那的航班刚刚通知取消。”
行,好,可以,一整天全是意外。
明蔚闭了闭眼睛,直接向车子走去。
她走了几步发现沈遐还站在原地,烦躁地回头命令道:“跟我上车。”
户外有风声雨声,坐到车里,门一关六根清净。
车型宽敞,明蔚和沈遐共坐后座,中间隔着楚河汉界。
她一上车就拿起手机专心发消息,没跟他说任何话。
沈遐从口袋中摸出手机,面部识别解锁后,发觉自己看不太明白消息——通讯列表里前排的几个发送人,一概不认识。
但他通过桌面上的日期得出了结论:自己确实是失忆了,并且一失就是七年记忆。
他对这七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,只记得初见时的明蔚虽然锋芒毕露,但对人态度不至于像现在这样。
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?
不知怎地,他有点怕她。
对他来说,昨天的明蔚还像一枝长满荆棘、咄咄逼人的野玫瑰,今天的明蔚已经犹如一把上了年头的大提琴,柔润、沉着,色泽深厚而亮,神秘而慑人。
车停稳后,明蔚动作利落地下车,把沈遐也招呼下来,随后让Yvonne尽早回去,Yvonne完成一个流畅的掉头,从右边车窗里对她摇了摇手挥别。
明蔚这才转过眼看沈遐。
折腾一整天,她一肚子火对着失忆的人无法宣泄,沈遐为什么突然跑到香港来找她也成了无头悬案,只能恼怒地瞪他,冷冰冰道:“跟我上楼。”
她家住在20楼,800多平方呎(80平方米),两房一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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