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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金县令虽然身有嫌疑,但向来有上孝下悌,爱护妻儿的美名,更何况他可是丰县发展的大功臣呢,我等怎么敢无凭无据就把这个罪名扣人家头上?”
梁硕一脸“少装”的样子道:“裴尉监,下官只是不懂说话也不懂拉拢人心,但下官不傻!当年金家的事都弄得人尽皆知了,您这一趟来能把两个案子合并办,不就是因为金听闲在案子的牵涉极深吗?
“您要是真觉得金听闲只是被人坑了下不来台,干嘛进门的时候还对金家人是那种态度?”
“如果只是例行询问做做样子,庄子里做活的证人喊不回来就喊不回来了,府里头长期相处的人不是更知道他的品行?由此可见您压根不是来帮他洗白的,你就是来找茬的。”
裴青仍是笑着:“有那么明显吗?”
“有!”梁硕道,“因为我经常找他茬!”
理不直,气也壮,反正他也不能轻易拿我梁硕怎样!
嗯,看出来了,纯粹就是经常找金听闲的茬,找出经验了所以能分辨同类。
“那你觉得这个案子会好办吗?”
裴青又问。
“吾的态度在前面之所以强硬,只是因为王言的失职,加上前一个案子的情况太严重,若不强硬些,金家人怎么会把这次查案当回事?”
梁硕思考了一会儿道:“不好办,金听闲太会做人了,您这案子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,死的人还有家人在主家手中,活着的也还有身契,而今他们在金家过得好好的,突然来个人要把他们的恩公带走,他们哪里肯依?”
更何况当年那个获罪之人,虽也是金听闲血亲,也有清名在身,可有名无权又有何用?看如今这情况,估计也是当年那些证人因为还有家人要看顾,所以才会作证让那人做了弑父杀兄的罪人。
说回来,在这一点上金听闲确实比方涵和戚子辽厉害。
那二位臭名昭著的权宦一开始也是从最低微的小黄门做起,一步一步走到离权势最近的地方,熬到冯继被病痛拖死了,才得以一举上位,二豺分权。
深宫里尔虞我诈不比外头少,手段也是不相上下,偌大一座宫城里的每个角落,都可能堆着不计其数的冤魂。
宫中就是一个巨大的蛊盅,在这样的环境下走出来的两个人,即使把自己伪装得再好,用来谋求权势的手段都是带着浓重的血腥气,尤其是方涵,早年从他手里过一遍的犯人,没一个能全须全尾地出来。
因为知道此人的手段,所以在看到金家案的收尾会是这样的结果时,裴青最初并不感到意外。
至少比知道金家那些糟心事的时候要好接受一点。
但赶尽杀绝终归是下下策,同样是拉拢证人,金听闲就不同了,他不是什么大人物,但能在数年战乱中活下来并发展起来的家族都是不容小觑的。
比起用杀身之祸去威胁人全家,他捏着所有人的身契,告诉那些人金家无论主仆那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,与其为了一时之恩放弃全家的前程,说两句话就能换来更好的生活,岂不是更好?
如果还有人真那么大义凛然,不惧威胁利诱的,没关系,身契一发卖,这个人全家就会是不听话的下场。
先礼后兵是真好用啊,这么多的证人还能活着为他们家做事,就说明金听闲的手段之厉。
当年裴青因着家里在朝中受牵制,私下调查的事也变得艰难,但他第一时间就去关注那些证人的行迹,想保护他们的安全,可他看着他们随金听闲远赴他县扎根,躲过了战乱又帮着建设县城,变得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。
反倒是在雒阳的裴青因为资历浅薄,少时便存于心中的那些救国之法没有实践和根基所支撑,得不到长辈的支持不说,还跟祖父与父亲闹得很僵。
正所谓流年不利,祸不单行,跟长辈吵过一架后,他私下调查旧案的事还被方涵发现了。
阉党那伙人跟他祖父斗了十几年都没斗出个名堂来,便有心将目标转移到像当年的裴青这样的,还未入朝堂的裴氏学子和门生身上,而裴青所在做的事,又恰好给了他们机会。
第一次遭到刺杀是在学宫里,那时候还是个愣头青的裴长公子已然有了些政/治上的敏锐,死里逃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信到家里,询问近日以来,朝中的党争又发生到了何种地步。
与回信一道来的,是第二场刺杀,这次他们的目标不只是裴青,还有在朝中站队裴氏的其他士族子弟。
他们肆无忌惮地闯入教导圣贤之道的地方,将那些圣洁的书籍踩在脚下,肆意残害那些与此事无关的学子,把学宫搞得一片狼藉,还不忘意有所指地将矛头指向裴青身后的裴氏。
当时那个刺客把刀从他身体里抽出来,带出一连串血珠时,对他说了一句话,语气极其轻蔑:
“羽翼尚未丰足,就不要学你的长辈玩弄心计了,否则,不仅做不成英雄,反而还会没了性命,让你的父母徒增伤感。”
一语说罢,那些恶徒扬长而去,留下一地的惨剧和裴青的性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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