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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定北侯宋珩”几个字,先描摹其形,再转刻在牌位上,看起来就足够工整了。
还不到用朝食的时间,季明棠已经用匕首刻好了大概的样子。
今天早上吃的是皮薄馅大的绉纱馄饨。将一碗馄饨全部用光后,她走出房门,正好瞥见知竹院的院门留着一条缝隙,皂角的清香和搓洗衣物的声音一齐传了过来。
季明棠不禁有些好奇,今日的天气不如前几天好,三郎怎么突然开始浆洗衣服了?
兀自疑惑时,隔壁院子的郎君也从门中走了出来。四目相对的瞬间,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下的一片乌青。
季明棠咦了一声,好奇道:“三郎,你昨日也做梦了?”
一开一合的唇瓣带着盈润的光泽,宋珩盯着那处淡粉色轻笑一声,“是,昨夜……做了个好梦。”
女郎刚想开口说点什么,头上突然刮起一阵风,视野中出现了一只白色的大鸟,扑闪着翅膀停在了知竹院的屋檐上,惊得她改口道:“这是哪里来的隼类?”
净善寺经常能听见鸟雀鸣叫,却甚少有鸟类这样大喇喇地闯进别院。
白团原本跟在主人屁股后头,看到这只白隼的瞬间,它浑身的毛毛都立了起来,口中张牙舞爪地发出“嘶嘶”的声音,摆出一副随时都要战斗的样子。
白隼也不甘示弱,在墙上扇动着硕大的翅膀。
季明棠赶紧把紧张的狸奴抱回了屋内。
再次出门的时候,白隼已经停在了三郎肩上。或许是这鸟的眼神太过凌厉,竟让她产生了隐隐的错觉,仿佛眼前之人并不是什么温润的书生,而是战场上策马杀敌的少年将军。
她隐去那些不着边际的猜想,好奇问道:“这隼是三郎养的?”
青年郎君略一点头,又用手摸了摸白隼额间的羽毛,温言道:“京城离北地太过遥远,这只小隼便用来和家里人互通书信。”
季明棠这才注意到白隼爪上的字条,惊叹一句,“它有名字吗?”
“咳,就叫白隼。”
三郎起的名字当真是朴实无华……不过白团、白隼,听上去倒像是一家人一样。
女郎的胸腔中涌上隐秘的开心,连她自己都难以辨别这股欣喜出自何处,于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开口道:“我能摸一摸它吗?”
青年点了点头,季明棠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白隼身上,指尖传来一种不同于狸奴毛发的触感,让她觉得新奇不已。
她收回手,冲着三郎笑道:“我正要去找寺内的大师做法事呢,那就不打搅三郎看书信了。”
“法事?”宋珩双眉微挑,声音中颇为疑惑。
季明棠点了点头,语气中略带了几分苦恼,“不瞒三郎,这几日又梦到了我那夫君……”
青年的双手无意识地握紧,面上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:“二娘梦到什么了?”
只有白隼察觉出主人心绪不平,轻轻地啄了下他的肩膀。
季明棠叹了口气,半开玩笑地说了句:“梦见他在地底跟我说供奉不足,让我帮他做场法事。”
然而,她这个蹩脚地笑话似乎并未逗笑三郎。青年略深的瞳色落在地面上,似乎陷入了沉思。
季明棠跟三郎告别之后,脑中就止不住地胡思乱想。
……难道她刚才地话犯了什么忌讳?
要走出玉梅苑所在的这出别院,势必经过一段狭窄的小路。
四周无人,只有自己的足音清晰地传来,在一片寂静中,季明棠地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,三郎甚少和她谈及家事,今天却来了一封家里人寄来的信……
父母手足是家里人,妻子当然也算是家里人。
女郎的一颗心纷乱如麻,不断思索着一件一直被她忽略的事——
虽说有一部分士子在考取功名前无心成家,但也不乏有读书人早早成亲,甚至年纪轻轻连孩子都生了好几个。
三郎……到底有没有成过亲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