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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淮止收回目光,不动声色道:“赵师家中的花自然比旁人的花矜贵许多,不是淮止能妄言的。”
此花非彼花。
他三番两次的将话说的这般直白,赵穹若再听不出徐淮止的意有所指,便过于刻意了。
他苦笑道:“是老夫惭愧,让你见笑了。”
不辩解、不推脱。
徐淮止便是还有三分恼意,也早已消散,因他没曾向赵穹会是此番态度。
想起王太明三番两次的执着不休,赵穹行事虽过激,却也利落。
赵穹掩去眸中苦楚,拄着拐杖往后退了一步,本就弯曲的脊梁再次往下了几分,那头银白的长丝里不见一根黑发,“是我赵家行事不妥,还望——”
徐淮止蓦的制止。
对上赵穹看来的浑浊双眼,徐淮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,心中苦笑连连。
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气,揖礼道:“太师严重了,是我行事无礼在先,淮止有愧。”
赵穹叹气,随之失望道:“昭和那丫头就是被宠的太过骄纵,此事她也有错。”
他声音一顿,又继续道:“但请你看在今日公主府走水,那丫头生死不明的份上,原谅她这一遭。”
公主府走水?
徐淮止拧眉而视,似有不解。
无缘无故的,怎会走水?
赵穹抿唇沉吟片刻,才沉声道:“据老夫派去的人回来说,辰时广义侯府的小公子出现在公主府,没过多久便起了场火。”
“府中下人死的死,伤的伤,但没有瞧见阿芮和青雉的身影,老夫怀疑是宁小公子将阿芮带走了。”
徐淮止沉默一瞬,顿时明了,“赵师放心,殿下吉人自有天相,定会平安回京的。”
赵穹对上他云淡风轻,不骄不躁的目光,露出一丝真心的笑意,“有徐相这句话,老夫便放心了。”
“……那药”
徐淮止踏入回廊,脚步未停,但赵穹的声音却一字不落的随风传入耳畔,“阿芮并不知晓。”
男子身影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。
一旁的木门打开,赵亦翀自屋内出来,行至赵穹身旁,担忧道:“父亲,徐淮止会去救昭和吗?”
“他会。”
“父亲如此笃定?”赵亦翀蹙眉。
老人哀叹一声,“你以为他不知晓我什么心思?以退为进,也要看对方想不想让我进。”
“父亲的意思是,他明明知晓您在算计他,仍旧应了?”
赵亦翀不明白,“既如此,他为何不一早答应?这样昭和也不会被宁家那小子带走。”
赵穹回身继续喂鹦哥,“早答应?是个人都有脾性,何况是徐淮止?他年纪尚轻便登朝拜相,你想想,若是你在二十七的年纪坐上那个位置,你恐怕狂的连我这个父亲都不会放在眼里了。”
“父亲说的哪里话。”赵亦翀讪笑连连。
“更何况咱们算计他,本就没有遮掩,今早他将阿芮拒之门外也在我意料之中。”
赵穹想起方才所见,便愈加感慨,“我先前说过,他那人清廉正直,心肠最硬也最软,端看怎么拿捏尺度。无论阿芮名声几何,是不是赵家算计,他心中总是有愧,先前因怒火扰了心绪,所以才拒了赵家。”
赵亦翀怔住,“所以您方才只是勾出他心中的愧,令他为您所用?”
“他不会为我所用。”赵穹坐在亭中,望向远山,“此次待他救出阿芮,便会与赵家做个了断。”
“那该怎么办?”
赵亦翀对上赵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,心虚的垂头。
“知晓我为何不让你去拦下阿芮回府的马车,任她被人带走吗?”
赵穹语重心长道:“翀儿,朝堂之中,除了明白帝心以外,更重要的,是看透人心。”
“父亲教训的是。”赵亦翀忍下心中羞恼,“所以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?”
“等。”
他心中不明,但也不敢再问。
赵穹眉目幽静,望向远山。
等高枝上的琼花察觉大雨倾盆,自己也不过沧海一粟。
等她自愿弯下枝头,对檐下看花之人展露姹紫嫣红。
到那时,任他礁石冰川,孤鹤青山,亦会动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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溪水潺涓,树影斑驳,马车从山涧穿过,片刻不曾停留。
马车内,麻绳散落一地。
青雉将薄如蝉翼的刀插入竹钗中,重新挽起墨发,看向周芮,“殿下,咱们得想法子逃走。”
周芮揉着酸涩的手腕,心中将宁熵雀骂了千百遍,神色恹恹,“除了跳马车,还能怎么走?”
“直接跳自然是不行。”青雉呼出一口气,“宁公子想要的是殿下,所以我与殿下换身衣裳,将他们引走,然后殿下再趁机离开。”
周芮垂目沉思,拇指摩挲腕上的红印。
“这个办法虽行,但你若是被他们抓住了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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