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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皇子建府多年, 常常奉令办事,再加上艳名与君子名皆是卓绝,就连元子晋这类年轻纨绔也听过他的名字, 还曾结伴偷偷去看过他的长相。
元子晋脸色青了又红, 几息之间酒就醒了大半。
他暗呼倒霉,讪讪道:“六皇子,是咱有眼不识泰山, 挡了您的道,我们这就走, 这就走!”
乐珩听到“六皇子”三字,即刻挑帘下车,依礼下拜。
行礼完毕,他不动声色地放出目光, 想找到那位仗义执言的年轻人。
可那人倒是守礼至极, 六皇子替他出头后, 他便悄无声息地退至六皇子车驾之后。
六皇子的车驾挡住了他的具体面目。
乐珩只能隔着车辕, 瞧见一双七品小官的制式官靴。
另一边,元子晋是彻底的兵荒马乱、手足无措了。
他打算进行一场撤军,刚对着六皇子赔完笑脸, 便暗自摆手, 招呼车夫赶快把车赶走。
车夫也是一脸苦相,小声道:“爷,车轭断了,这马不听使唤啊。”
元子晋猛踹了他一脚:“你个废物, 马不成, 你自己拉啊!要你干什么的?”
六皇子平静地望着上蹿下跳的元子晋, 仅用一句话便把他钉在了原地:“这车是你的, 还是龙虎将军府的?”
元子晋心有戚戚,含糊道:“是我爹……”
“记下来。”六皇子侧头对如风说,“元将军私借龙虎将军仪仗给次子,酒后冲撞他人车驾后,当街闹事,不肯让路,阻挠我等进宫,向皇上禀告要事。”
他目光温和地直视元子晋:“我拿此话去回顺天府尹,可有问题?”
卯时初刻,火球似的太阳已经探了头,照得天地间一片泛白。
元子晋知道事情要糟,不知不觉浮了满脸的汗珠子,顺着鼻凹处汩汩流淌下来。
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,不敢再闪烁其词,立即将所有罪责都揽在了自己头上:“六皇子,我爹……元将军他什么都不知道!是我赶着去办事,暂借了他的车驾用,这事是我行事不妥,和元将军绝无半点关系!”
他以为说到这一步,六皇子就该睁一只闭一只眼,饶过他便罢了。
但素有温良之名的六皇子,这回却颇有穷追猛打之势:“你从哪里出来?又要到哪里办事去?”
他望了一眼坊中日晷:“现下刚过卯时。元府在咸宜坊,你为何从澄清坊的方向来?”
闻言,元子晋尴尬不已,一张面孔活活涨作了猪肝色。
澄清坊,正是教坊司的所在之处。
常有纨绔公子结伴来此消遣冶游。
元子晋身无官职,来此地风流快活,并不违制。
然而,他赶着龙湖将军的车驾,穿过大半个上京城,跑来嫖·妓,还嫖了一夜……
这种话叫他怎么说得出口?
元子晋惶恐之余,心中的不平之意也随着翻滚的酒意慢慢上涨。
他冲口而出:“六皇子,又不是我一人使了家中长辈车驾,凭什么就只抓着我一人不放?”
“请说。”六皇子微微笑道,“你点出几个来,我皆记录在册,一并交给顺天府。”
元子晋顿时傻了眼。
他只是不服,并不是想死。
他一旦指出具体的人,那不是攀扯他人了?
元唯严官至正从一品四阶,可以说是众武将之首。
可父亲官越大,越是谨小慎微,时常提醒他们不可在外闹事。
元子晋也是看人下菜碟,眼看对面是那个一脸倒霉的昭毅将军家的长子,一个窝窝囊囊的五品文官,又是自家车驾受了损,怕回家无法向父亲交差,才吵吵嚷嚷的不肯罢休。
他若是在外胡言乱语,把更多的人攀扯进来,给父亲揽上一身的烂摊子,那就不是简单的受罚可以完事儿的了。
他身子冰凉地跪在大太阳地里,越想越怕,方才的嚣张气焰一扫而光:“我……这……”
七皇子坐在车驾中,把一顶青色幂篱顶在指尖,滴溜溜玩了一会儿。
他本来不想和项知节一同出现的。
二人但凡同时露脸,他必然要像个贼似的,藏头盖脸,仿佛他是什么不该见天日的人。
但外面的事态发展实在好玩得紧:一个七品县令,刚到上京,人生地不熟的,就敢冲着一品大员的儿子指手画脚。
经过一番深思熟虑,他决定出去帮帮场子,将幂篱戴上了脑袋,钻出了车驾。
他一开口就是甜蜜蜜的笑音:“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嘛。六哥,你在这里堵着路,纠来缠去,终究是不美。”
趁元子晋心神微弛,项知是紧跟着反手捅了他一刀:“让他去顺天府自首就是了呀。”
说到此处,他把手指抵在唇侧,好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事一样,“唔”了一声:“刚才是不是说车坏了,马不能用,得要人拉着才成?”
“车夫替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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