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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错的外官必受的杀威棒、下马威。
老皇帝心眼窄得很,如今也憋着气呢。
——吕知州老迈昏聩,不经细查,就把邵鸿祯这个“好官”推到他眼前,此乃首罪。
——至于“闻人县令”,不管三七二十一闯去兴台,擅自破了邵鸿祯“群县楷模”的金身,也是有罪。
不管皇上是真忙还是假忙,他们身为有罪之人,被晾上一晾,吃上一顿惊吓,也是合情合理。
况且,今日皇上大概是真的忙。
乐无涯余光瞥着,递牌子进出宫闱的,多是礼部官员。
可如今不年不节,不是四时祭祀的良辰吉日,又不逢皇上的万寿之时,礼部究竟在忙些什么?
吕知州可没心思琢磨这些了。
他心虚气短了一路,又被暴晒了许久,本想着速战速决,伸头也是一刀、缩头也是一刀,万没想到这刀还有砍到一半就收回去的砍法。
两相折磨下,他几乎要昏死过去,只能由侍从搀扶着,捂着胸口、探着脑袋,虚弱地往车驾而去,像极了一头归巢老羊。
乐无涯见老家伙不中用,便主动上前一步,向前来传话的太监点头致意,将封好的银子递在他手里,温和道:“辛苦公公跑这一遭了。”
太监顶着大太阳出来传旨,这几步路走得心浮气躁。
这一老一少两位外官,老的那个看起来有些年纪,没想到竟如此不晓事,听了旨意,扭屁股便走。
倒是这个年轻的,颇通人情,是个有前程的。
看在银子的份儿上,他脸上虚假的笑容添了几许真心:“大人太客气……唉哟!”
当视线落定在乐无涯脸上时,他的神色由喜骤然转惊,竟至失态地喊出了声来。
乐无涯夹紧了的狐狸尾巴终于忍不住摇了摇。
很好,痛快了。
他礼尚往来,回给了他一个更加诧异的神情:“您这是……”
太监惊魂未定,一时以为自己是见了活鬼。
可见这鬼满面温纯之色,气度与那张扬跋扈的乐氏逆徒截然不同,传旨太监便以为自己看混了,咽一咽口水,重新换上了一副笑脸:“抱歉,大人,是咱失仪了。……实在是您颇有贵相,一望即知啊。”
乐无涯眨眨眼,面颊上恰到好处地浮出几丝红晕:“多谢公公美言。”
传旨公公惊魂未定地想,他奶奶的,客气起来更吓人。
他和吕知州一样心慌起来,越想越怕,索性脚不沾地地跑掉了。
……
乐无涯目送太监入宫后,便心满意足地去寻吕知州了。
吕德曜心知就是这个该死的闻人约,揭破了兴台之事,才有了他今日之祸。
惶惶之间,他寻空翻了乐无涯无数白眼,乐无涯只佯作不觉,反倒把吕知州本人累了个够呛。
眼看自己是白眼翻给瞎子看,吕知州也不在乐无涯身上使那无用功了,转头去寻自己的同窗,想请他通通门路,领他去寻京内的通政司荀大人,探一探口风,至少安慰一下他那颗凄风苦雨的心。
吕知州一走开,乐无涯便是孑然一身了。
他乐得自在,找了处地方换下官服后,便令车夫赶着车子和行李先回驿馆,备下房舍,他自己则是头戴帷帽,逛起了上京大街。
上京种种风物人情,一如从前。
乐无涯打定主意,先办正事。
他抱着自己的核雕匣子,寻了几家铺子问价。
很多卖核雕的都有自己固定的供货渠道,对这名不见经传的南亭核雕并不假以辞色。
反正是闲来无事,乐无涯干脆一家家店问了过去。
问到一家名为“描情”的文玩阁时,店家将乐无涯奉上的核雕赏玩许久,抬头问道:“你是只卖这些,还是手头还有余货?”
乐无涯眼前一亮:有戏!
早年间从军时,乐无涯便带领着整个天狼营,化明为暗,伪作商人,狠狠赚了一笔。
“描情”老板只是想询一询价,孰料经过乐无涯如簧巧舌的一番鼓吹,他昏了头、迷了心,稀里糊涂地便签下了一纸契约,同意将南亭核雕在此处寄卖,若是卖得好,便与他三七分账。
办成了一桩好事,乐无涯两手空空,愈发心旷神怡,不死心地跑去庆和斋,买了一打桂花糕,想试试这家的糕点师傅换回来没有。
或许他今日行大运,点心刚一入口,他的眼睛就满意地一眯:
换回来了!
他死而无憾!
他一边咬着点心,一边彻底放松了心神,自由自在地在街面上游荡起来。
一逛起来,他才发现有些异常。
街上有许多景族面孔、景族客商,各自操着一口蹩脚的大虞话,兜售着各类景族特产。
恰好,乐无涯也走得累了。
他循着自己的印象,找到了上京中最热闹的好茶馆,点了一壶清茶,竖着耳朵,四下里探听了一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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