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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可她还要照顾祖母和母亲,只能在家中等消息。
此时,她眼前的母亲神色疲累,青丝披散,背上披着父亲常穿的一件宽大外袍,一只手撑着脸,正在合眼小憩。
沈丽予没敢打扰她,心想母亲难得能睡一会儿,若她醒来时药凉了,她就再去给母亲热一热。
她坐在母亲旁边的一张圆凳上,心想自己原已好久都没这样认真地看她了。母亲好像长出了许多白发,她的脸也比沈丽予心中记住的母亲的样子更瘦,多了很多深深浅浅的纹路与棕色的、黑色的小点。
母亲蓦地蹙眉,紧闭的薄眼皮下,双目却仍焦躁地动来动去。
沈丽予抬手,轻轻地抚着母亲额上紧皱的眉心,想让那阵焦躁平静下来。
母亲睡着了么?她在做梦么?她会梦见父亲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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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丽的确在做梦,但不是噩梦。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处梦境,因为现在只有在梦里,她才会看见沈清嵘站在她的面前。
听闻消息后的头几夜里,她根本睡不着,越想梦到沈清嵘,便越是睡不下,辗转反侧又到天明。
今日,她却忽地梦见他了。
在林丽的梦里,沈清嵘好像不是现在的年纪,而是十几岁的年纪。那已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,是她和沈清嵘第一次遇见的时候。
沈清嵘在易河附近剿匪,彼时年纪小容易轻敌,受重伤后坠入河里,跟着河水飘到了下游。
而那时的林丽不过十几岁的年纪,正是心野又心大的时候,一到河边便脱下鞋履,脚踩入软泥中,还跑到了河里玩。
她哪会想到,后来自己会从河里捡回一个小将军。
沈清嵘昏迷不醒浮在水里,飘到她面前时,身上已被河水冲得只剩单件里衣,河里大大小小的石块撞得他脸上、身上青一块、紫一块,心脉微弱。
林丽将他拉上岸,又和过来喊她回家吃饭的兄长一起,将沈清嵘背回了林家。
这小将军连着发烧了好几日,不断说着她听不懂的胡话。好不容易醒过一次,他将林丽一把抱住,死活不肯撒手。被她父母发现后,他们才将她从那烧糊涂了的小郎君怀里硬拉出来。
再过大半月,来了好些人把这个小将军接回家。
沈清嵘坐在那辆好看的马车里,依依不舍地对懵懵懂懂的林丽喊道,以后一定会回来找她,一定会让她答应嫁给他的。
林丽心想,难道真要舍弃现在这份自由自在,和那小将军一起去北边的大皇城里住吗?
最后,她究竟是怎样被磨去了向往天大地大的心性,甘心地与这个小将军长相厮守了呢?
许多事,林丽都已不记得。
往昔的记忆在她冗长却又无比短暂的梦里徘徊,只留下了那个恣意张扬的小将军,那个英勇击敌的小将军,那个将她抱在怀里怎样都不肯撒手的小将军。他的身影、他的面容,逐渐变得模糊。
林丽骤然醒了,面前一碗棕黑色药汤正冒出细缕长烟。
他们的女儿坐在一旁,担心地看着她。
她还有他们的女儿啊。
如果沈清嵘……
那她一定要守着他们的女儿,用力地活下去。
林丽摸了摸女儿柔软的额发,挤出宽慰的笑容,强撑起一些精神劲儿,听女儿唠唠叨叨的嘱咐,将那碗苦涩的药汤喝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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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道混乱,根本不给任何人片刻安宁。
北风将浓烈的黑烟吹入新州,最靠近帝都的北边州县已然失守。
分拨南下的二十万叛军直逼皇城。
深秋以后,城外的高山林木已褪下层层金黄与嫣红,仿佛就在等破城的消息到来,早早地披了白。
游宗连发五道军令,召回西州都护柴将军北上抗敌。而柴英也收到了入军的命令。他早已准备好所有,就等这一天到来。现在他的父亲已经踏上了北上伐叛的路,就等他与大军汇合,父子共同上阵杀敌。
沈丽予眼眶湿润,不顾点将台边众人的目光,抱紧了柴英。
而柴英向怀中的女孩承诺:他一定会把她的父亲找回来的。
王檀、宋玉栀及郭晚禾亦跟来了,为柴英送行。
不知是谁在何处唱起了一首送军行的古曲,声调悲凉,曲词慨感着沙场历久无人还,惹得宋玉栀不停地掉泪。
柴英必须出发了。
他跟在大军中间,不停地回头看。他的女孩比他勇敢,比他舍得,比他乐观。他一定要活着回来,再回来抱她,永远都不放手。
·
援军再次出兵后,新州城内外再度变得冷冷清清。而又如之前那样,这份安宁只能持续一阵子,很快又会被飞驰入城传信的黑马搅乱、打断。
战场上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回,就像遭遇蝗灾的麦田陆续飞来一只又一只新的蝗虫,少一个不少,多一个更多。
伴着一声又一声木桩撞击城门的巨响,气势如决堤之洪的叛军攻入了新州,直奔那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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