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并未接触过直面的死亡,且从小跟着王求谙在东濠岛这样的仙岛上,自然也不会知道墓室为何物。晏听霁:“就是人死后长眠之地。你不会死。”谢只南心脏骤然狠狠跳动一瞬,很快又冷静下来,她只当是没休息好,淡淡“哦”了一声,皱着眉回过身。二人走进这座墓室。
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,除却手中的一点光,再没别的能为其照明。既是人死后长眠之地,自然也是与人生前所居相差无几,有居所便有烛火,谢只南试图去寻,才刚起步,顷刻间,四周蓦地响起强劲的“飒飒”声。墓室靠壁处木支架起的油烛灯盘腾地燃起。巨型棺椁赫然出现在墓室中央。
看起来有三个她那么宽。
朱红棺椁外漆着金箔,黑金色的线条在棺椁上自由舒展着,远远看去,像是一副画,刻着一男一女,为首男子要比女子大上两倍有余。两人似乎都腾着云雾,可男子先一步高飞而去,身体扭曲,留下踩着似云非云的女子遥遥相望着,伸出一手朝着男子方向递去,泣涕涟涟。再环顾四周,便可看清墓室上刻画着的壁画。从左至右,有条不紊。
像是在介绍着墓室主人的生平。
对于壁画,谢只南对这只棺椁更感兴趣。
她收起赢魂灯,缓步走到棺椁前。这棺椁做工精细,从外看竞是找不到一处缝隙,谢只南好奇地弯下腰去寻,绕了一圈也不曾见到。
晏听霁忽声道:“寻到其中一块长木便可开棺。”谢只南并没有想要开棺的意思,这若是禁生娘自己的墓穴,把他们推送进来,意图为何不知,可定是有目的的。就算没人开得开这棺盖,她也会自行打开给他们看。绕圈下来,谢只南看了个大概。
二人应是夫妻,男子死后飞升成仙,腾云而去,留下女子一人守着偌大的空宅,直至死后捧着男子的衣冠冢入了坟茔。
谢只南对此嗤之以鼻。
她走到正在壁画前的晏听霁身侧,问:“看出是什么意思了吗?”
晏听霁点头。
“若此地为禁生娘的地方,这应是禁生娘和她夫郎的墓室,二人合寝,从壁画上来看,讲述的基本都是男子生前生后的故事。禁生娘生前生后只出现两次。”“从服制和墓室摆放风水看,这是千年前的事了。男子生前家世显赫,官爵在身,风光无限,却数年无子,"晏听霁指着左侧一处,道:“这是一鼎炼丹炉,男子日日沉迷于此,此后一路攀升,着身服饰不断变化,应是仕途更上一层楼,家中婢侍增多。”
“而这,"晏听霁指着面前那幅只有女子生产画面的壁画道:“这是禁生娘生子时的场景,室内四人,除去稳婆婢女,就剩下那个夫妇二人多年不得的孩子。可到下一副,那孩子出现在男子的炼丹炉旁。”
结合之前的幻境,谢只南将二者结合起来。禁生娘的孩子并不是被闷死,而是被她夫郎再一次拿去炼药了。千年前,盛行追求长生秘药,各种禁术邪思诞行,就像柳盛那样。柳盛拿妖,男子拿的是自己亲生骨血。男子拿着前十二个孩子都未能成功,嘴上对外说着这是属于自己的孩子,却不想依旧被他毫不留情地扔进炼药炉中。
晏听霁又指向右侧一幅,“变了。”
谢只南:“什么?”
谢只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发现那幅刻有禁生娘的壁画表层的人物缓缓扭动起来,弗若一盘散沙再次凝聚成一幅新画。
接连之后的壁画皆是如此。
女子披发倒地,手中捧着一条飘飘然的白绫,而在她的面前,是男子冷漠的神情,在这身后站着一排又一排穿着打扮相同的婢侍,她们脸上各有各的表情。愤怒、斥责、怜惜、鄙夷、嘲笑、不屑…
驻足着的人群如蜂群涌上,所有人的面目变得狰狞。她们撕扯着那条白绫,挂在女子细长的脖子上,左右卖力绞着,女子眼口俱张,左手扯着白绫,右手伸向无动于衷的男子。
女子下葬。
在场所有婢侍皆为生葬物。
府中焕然一新。
男子守在炼丹炉旁,炉旁不再是孩子,而是死去的女子,女子双目已闭,唯有那张黑洞洞的圆嘴依旧张着。女子被放入丹炉之中,炉鼎火焰沸腾。
仍然是炼丹炉旁,男子欣喜若狂地捧着一颗丹药。吞下后,暴毙而亡。
男子下葬,府中下人身披缟素,队伍浩荡,将其放与女子原先坟茔处合葬。
封闭。
晏听霁开口道:“先前讲述的乃是禁生娘错失亲子之痛,苦痛万分下自缢而亡。男子悲痛欲绝,不久撒手人寰。″
谢只南冷笑一声:“你认为,哪个是真的?”凄厉的哭声从墓室而起,侧身看去,各间耳室中葬着的白骨悄然显露,从黄土中突出那白得发灰的劲骨、头骨,森然凝视着壁画前的二人。
谢只南和晏听霁忽然明白这禁生娘为何会单只攻击谢只南一人了。
腰间赢魂灯红得发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