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使唤哪个不行,哪能让夫人去煎药?夫人下回可不许再这样了,若是再不小心烫着手了,殿下见了又该心疼了。”
楚明熙不自觉地弯了弯唇:“原是我不小心,哪就这么巧回回烫着了?”见石竹嘴巴微翕还要争辩,她忙又继续道,“总归我自己煎的药,我也能放心些。”
府里的下人虽多,终究不曾学过医,他们煎的药叫她如何放得下心,倒不如她自己受累些也就是了。
石竹哪会不明白她的顾虑。
“夫人不放心旁人,奴婢自然晓得,不若下回交由奴婢来熬药罢。奴婢于医理方面虽则不大通,好歹也从小跟随您左右那么多年,便是不懂也多少看着会一些了。夫人要是不放心奴婢,就在一旁盯着,倘若瞧着奴婢有做错什么或是有什么弄不明白的地方,夫人再提醒奴婢几句便是了。”
她只是个下人,皮糙肉厚的,纵然烫着伤着了也没什么要紧,总好过让夫人白白受这苦楚。
楚明熙回视石竹,澄澈的眉眼中满含着笑意:“知道你心疼我,下回我听你的便是。”
***
站在书房门前的宋砚负手而立,举目望着楚明熙主仆二人渐行渐远,思绪恍惚了一下。
当年容玘眼盲,整日如同个废人般,他是容玘的幕僚,怎甘心看着容玘的大好前程毁于一旦。
为医好容玘的眼疾,他和李泰寻遍了天下的名医,前前后后找了多少大夫,每回都抱着希冀,总以为此次眼疾便能治好了,到头来却又一次次以失望而告终。
后来,他们找来了顾大夫,那人便是楚明熙的外祖父。
顾大夫医术精湛,来了府上不过短短小半年,容玘多年没能治好的眼疾竟真有了些起色,一改从前的样子,已能勉强辨认出模糊的影子。
后来……
“先生,殿下请您进去。”
被下人一声轻唤打断思绪,宋砚回过神来,对着他面前的下人微微颔首,抬脚跨过门槛。
一步入屋内,就闻到一股清苦的药香味。
这股药味他已闻了几年,早已熟悉至极。
他眉梢微挑:“夫人刚才是送药过来了?”
容玘朝他暼来一眼,语气淡漠地嗯了一声,指尖点在一封书信上,推至他面前。
两人四目相对,宋砚会意,从信封里抽出书信看了起来。
信里的内容不长,宋砚看了两遍,将信仔细折好放回信封里,双手捧着信封放回书案上。
两人一时无话,过了片刻,宋砚点头叹道:“看来殿下此次是免不了要舟车劳顿一番了。”
他心里还有几句话,话堪堪滑到嘴边又觉着有些不敬,只得硬生生地咽回了喉咙里。
容玘的目光缓缓从信封上扫过,似笑非笑。
南边气候宜人,近几年来他总待在南边养病,父皇体谅他身子不好,便免了他来回奔波的辛劳,不必他每年专程回京为父皇母后和皇祖母祝寿。
只是今岁不同往年,是皇祖母的六十大寿,他若真推脱不去,免不了会被人在背后说闲话。
更何况他眼下……
思及此,他嘴角微勾,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良久,才不咸不淡地说了句:“是该回去了。”
***
蜡烛噼啪爆响了一声,火光微微摇曳着,外面依稀响着子夜的更声。
许是因为白日里提到不日便会回京赴宴,是夜容玘竟梦到了多年前的一桩旧事。
承恩殿摆起宫宴,內侍与宫女们有条不紊地穿梭于桌间,将各色点心、美酒陆陆续续端上了桌。
总管太监手中拿着一道圣旨,高声当众宣读。
容玘跪在地上,耳中听得皇上立他为太子,下谕礼部择吉日举行册封大典。
太监宣读完圣旨,在场的宾客笑容满面,席面上皆是恭贺之声,一派热闹。
他向众人逐一道谢,虽向来喜怒不形于色,眉眼间仍有着掩饰不住的志得意满,意气风发。
这太子之位,本就该是他的!
画面骤然一转。
他恹恹地躺在床榻上,分明还是宫宴上那个飘逸出尘的男子,眼上却系着一层白纱,显得格外扎眼。
皇上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众人,太医院院使龚太医顶着他威严的目光不住地磕着头,说话时不自觉地打着颤:“回皇上,微臣已想尽了一切法子,可殿下的眼疾,实在是无药可治啊。”
皇上气得抬手拂落几上的茶盏,随之响起一阵茶盏打碎的声音,碎片飞溅在四处,一屋子的太医吓得魂飞魄散,大气儿都不敢出,纷纷跪在地上,告罪声此起彼伏——
“微臣无能。”
“微臣医术不精,求皇上恕罪!”
皇上动怒,太医们一心只求活命,没人在意躺在病榻上的二皇子往后会落到何种境地。
容玘心跳狂乱,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。
他沁出了一身冷汗,雪白的中衣被汗水打得湿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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