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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当我昏昏欲睡之时,突然听到了宝盒极轻的开锁之声。
“啪嗒一一”
我登时来了精神,睁眼瞧去。有钱任性到金子乱扔满地,那锁这盒里的,该是什么稀世珍宝?
雕兰匣椟,玲珑机关。
唐姐姐弃金银珠宝而不顾,费尽心思暗藏于此的,竟是一片半个小指长的焦枯竹简,和一个染了污暗血迹的青花布强褓。步杀望着襁褓失神,我好奇地取了竹简,举至眼前细瞧,火烧的印痕之下,“安好勿念″四字赫然。
又捡一张散在地上的纸,对比之下,我发现,这些纸上的朱字,竟都是在临摹这片竹简。
一笔一划,千次万回。
暗影忽闪,手中竹简被夺,我诧异回头,却见步杀面无表情,盯着指尖竹简,乌眸沁了冰冷寒意。他瞧了竹简,像瞧着一只肮脏的虫子,二指拈合,蓦象用力,脆弱的竹简,顷刻四分五裂。
步杀扭头就走,我被吓了一跳,忙蹲下身子,手忙脚乱地去捡竹简碎片。合着您老,费这老大劲儿,非要撬开那盒子,就为了捏碎这小小一片竹子?完了,完了,能被这般藏着掖着,一看就是唐姐姐视若珍宝的东西。步杀你个木头,再有恩怨,拿个死物泄什么气啊?你瞧,这下好了,捏的稀碎!拼者拼不起来了!这可要我怎么跟唐姐姐交代是好?我正捧着碎竹发愁,步杀却去而复返,拉过我的手,牵紧了往前走。“你们如何闯入此处的,谁动了万纱阵?可有受伤?"不远处,急切明丽的女声传来,回荡石壁。
糟糕,正主来了!而此时,我正和准嫌疑人手牵手,掌心躺还着他犯错的确凿罪证。绝、绝不能,被唐姐姐发现!紧张时刻,我唯一的想法,是窝藏罪证。腰带太明显,袖子兜不住,我脑子一抽,掀了领口,手掌下翻,把大大小小的碎片一股脑,全倒胸口了。
好歹,底下腰带系着,丢不了,也不会缺东少西。回去偷偷掏出来,拼凑拼凑,粘巴粘巴,万一就蒙混过关了呢?
唐姐姐雪衣翻舞,飞踏而来,快速扫视我二人,松了眉头,又瞧我,“小公主,你慌慌张张的,藏了什么东西呢?”我脑袋摇成拨浪鼓,“没、没有……”
唐姐姐自然不信,伸指一探,顺着我脖子就拽出个水红流光的珠链。我犹呆着,步杀却骤紧了乌眸,伸掌就要夺回那链子。唐姐姐躲避,垂眼去瞧,水眸倏然凝滞,反手狠攥了珠链,质问,“我的定情信物,如何戴在你的脖上?”
步杀急喘后退,掌抚胸口,乌眸隐去一丝暗痛。我怔愣,被问傻,“这、这是,我的聘礼。”
唐姐姐难以置信,“他拿我二人的信物,下聘与你?”我呆呆看向步杀,亦震惊,“你拿与别人的信物,做我的聘礼?”唐姐姐蹙眉,“关他什么事儿?”
我惊怒,“怎么不关他事!”
我俩同时愣住,对视片刻,一起看向步杀。步杀手按胸口,乌眸迷茫,亦在懵圈。
见他如此反应,我忽察不对。方才会怀疑步杀,被唐姐姐的话带着走,是因步杀当时看起来很紧张,被她夺了珠链还明显心虚。可此刻,听我二人对话,他却镇定下来,像是松了一口气。
我CPU高速运转,步杀曾说,珠链,是他娘亲的。他瞧唐姐姐的眼神,温顺乖巧,巴巴的做青鱼汤给她喝。临走了,还给人洗手作厨,劈柴挑水,摘果时药,打扫屋舍。唐姐姐常临摹的字,恰是他仅认的那四个。方才,他似又因她认出此链,而心生情怯。我脑中灵光忽闪,伸手拈过衣袖,遮了唐姐姐的柳黛烟眉,琼鼻樱唇与尖尖下巴。
复、复印机,本机。原稿。
去掉干扰项后,答案显而易见。黑眸玄乌玉润,形神无不俱似,只多盈了几许秋潭潋滟的清冷水光。可是年龄……突然间,某个同样喜欢居竹舍种竹林,年轻到惨绝人寰的妖孽脸,闯入脑海。
我结巴,“苒、苒儿?”
唐苒回神,恼我,“没大没小!知不知道,什么叫尊长有序?”我倒吸一口冷气,“婆婆?!”
唐苒头疼,伸指,勾动珠链,“倒也不必把辈份,抬的如此之高。我且问你,这珠链一一”
步杀慌乱,“娘!”
我脑子一抽,跟着步杀唤,“娘。”
“小鹦鹉,少学他说话,"唐苒扶额,先望我,又瞧步杀,“还有你,一次把话说囫囵了,别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蹦。”步杀听话,“娘亲。”
我结舌学话,“娘、娘亲。”
唐苒眨眼,彻底石化,“!”
熏风卷帘,疏叶拂翠,绿竹猗猗,日光晴好。母子初认,竹舍相谈。
其实,也算不上相谈。步杀负责磕巴独白,唐苒主打僵硬石化。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他,试图以只言片语,说服一个根本没在听的妈。结局,不言而喻。唐苒犹作冰雕观,短时解冻无望。我撤步后退,扭头就跑,一溜烟儿钻入小竹林里,寻到一个洞,拼命挖。戊午从树上探头,“你干嘛呢?”
我仰头瞅他,“你洞呢?”
戊午,“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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