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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妈，我饿，有没有水喝……”
“阿妈，你是累了吗？”
“阿妈，你理一理我好不好。”
官道旁，一个衣衫褴褛的幼童轻轻拉拽母亲的衣角，一遍遍呼唤着母亲。迟迟得不到回应，幼童一屁股坐在地上，哭了起来，“阿妈，你醒醒……”干瘦的妇人靠着路边的枯树，她的脸颊凹陷，双目紧闭，嘴角残留着一些黄褐色泥土，任凭孩子如何呼喊，仍旧一动不动。
过了一会儿，孩子哭累了，也困了，寒风吹来，他瑟瑟发抖，“阿妈，我好冷啊。”他慢慢挪动着，爬到母亲的怀中，把长满冻疮的小手塞进母亲的手里，不久他抬起母亲坚硬的双臂，搭到了自己身上，蜷缩着睡了。妇人何尝不想抱住自己的孩子，和他坐在温暖的火炉旁，喂他奶水，捏一捏他柔嫩的脸颊，但她做不到，她死了。
放眼望去，凉州道上一条长龙蜿蜒向前，除却有人摔倒在地和孩子的几声哭嚎外，再无任何声响，数万人的队伍就这样沉默地向前蹒跚着，一路上不断有人倒下，又不断有人加入，没人知道究竟要到哪里，就只是拖动沉重的躯壳向前走着，日日夜夜，朝朝暮暮，似乎只要向前走，就会有活路。
“驾，驾，”一匹快马穿过凉州城门向刺史府急速奔去，马背上是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，他边挥着手中的令牌，边高喊着驱赶拦路的军士。
此刻凉州刺史府中一片歌舞升平，今日是刺史夫人的生辰，刺史李德才为讨夫人欢心，将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吏都邀入府中赴宴。
轻柔的月色流入台阁，帘上金珠翠壁叮咚作响，歌女乐师声鼓相和，席间众人觥筹交错，好不热闹。李德才坐在主位，听着下属的吹捧，牵着妻子的柔荑，隐隐已有几分醉意，一想到今日所收的诸多贺礼，他圆润的脸上又增添了一些笑意。他缓缓扫视在场众人，发现唯有一人面露愠色，与席间欢宴的气氛格格不入。
他摇晃了一下昏沉的脑袋，努力回忆此人究竟是何官职，思索半天之后李德才发现，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，看其衣着，料想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吏。但作为一洲长官，为了在人前维持住体恤下属的形象，李德才开口询问：“这位同僚现今在何处供职，本官近日忧心国事，竟未能识得同僚姓名，实在是惭愧，当自罚一杯。”说着就要举杯喝酒。
“李大人日夜操劳，有所疏漏在所难免，凉州有大人，实乃凉州之幸，诸君不如同饮，共敬大人一杯。”席间一人附和，闻言，众人纷纷起身举杯。
末座那人冷笑道：“好一个忧心国事，城外数万流民衣不蔽体，食不果腹，饿死冻毙之人不胜其数，敢问大人所忧的是何人？是身旁的娇妻美妾，还是堂中肥头大耳的各位大人！”
“城外百姓将尔等视为父母，敬若神明，苦苦等待着官府派人来救他们的性命，你们倒好，在此互相吹捧，饮酒作乐，心中可有一丝对百姓的歉疚？”
“萧某虽人微言轻，但心中尚有几分良知，圣贤书上的道理还未曾忘却，与你们为伍，真让我感到恶心！”堂中众人听闻此言皆是一阵错愕，李德才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，显然被气得不轻。
“朱门酒肉臭，路有冻死骨，真该有人把你们这些狗官都挂在路灯杆子上！”说完便解下官印，愤而离席。
“说的好！我虽不知何为路灯，但这位萧兄的言语甚得我心。”梁上一人拍手称快。
宴席已至末尾，在场算上仆役将近百人，竟无一人察觉到此人的存在，李德才心中大惊。
“在下荆阳，为取大人项上人头而来。”此人翻身下梁，举起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向前刺去。
李德才再也顾不上生气，连忙大喊一声：“有刺客！”随后抓起桌上的酒壶随便一掷，就要退往后堂。
门外家丁听见李德才的呼喊，纷纷向屋内赶来，堂中众人更是纷纷逃窜，杯盘狼藉，瓜果散落一地，场面顿时乱作一团。
荆阳几个闪身，揪住了李德才的后领，说道：“李大人可想活命？”
“想想想，不知阁下想要何物，李某定然尽力满足。”
“呵呵，那就请大人借命给我吧。”荆阳笑了笑，一道凌厉的剑光划过，李德才闭上了眼。
荆阳不再看他，顺手抄起桌布，迅速卷起席间的一些餐食，飞身从屋顶离去。
方才李德才只觉脖颈一凉，而后便摔倒在地，许久之后，他缓缓睁开眼，先是摸了摸头顶，默念道：“头尚在，头尙在。”然后就发现自己胡须和头发都被一剑削去，身下更是有股暖流，他心中一时五味杂陈，不知是该先庆幸还是先尴尬。
不过毕竟是一洲刺史，李德才发现性命无忧后就迅速稳住心神，安抚席间众人，接着又招呼家丁速去抓捕刺客，而后才匆匆去往厢房更换衣物。
纵马的管事也在此刻抵达府中，顾不上四处搜寻刺客的军士和家丁，直奔大堂带来一个重磅消息：二皇子已至榆州，不日便要赶赴凉州问责。
凉州城内的钟楼上，两人对坐，一人身着儒衫，气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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