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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寿宴
九月初四,泸州燕雀街曹府。
暮色初临，朱漆大门边立着迎宾的小厮婢女，八对鎏金寿字灯笼高悬，映得青石阶上亮如白昼，曲臻左肘挎着一篮寿桃，右手提着从梦州带来的书册，一路被李梨双拉着来到门房处递出贺贴。
李梨双与曲臻年纪相仿，又是李家同辈里唯一的一个女孩，因此昨夜见到曲臻时也分外热络，带着她从韩府厢房绕至前院，顺道将今晚寿宴上的宾客如数家珍般介绍了一遍。
曲臻在旁静静听着，原本沉重的眼皮不觉支起，只因这宾客录实在堪称泸州貂珰簿，除却四方商贾，几乎全城的皇亲国戚、达官显贵也都会受邀前来。泸州毗邻湘西，曹家又是岭北商贾之一，若要查清失踪幼童的去向，自当把握机会从曹家人口中问出尽可能多的线索。有了湘西的前车之鉴，今晚赴宴前，曲臻特地悉心妆扮了一番。眼下，她穿着一身月蓝色的烟纱团花裙，肩上披着曲恒送的软毛织锦披风，精心梳就的水波髻配上两股落垂耳后的鱼骨辫，灵动又不失温婉,髻间插着玉钗与凤蝶步摇，一走一过，步摇微颤、衣袂翩跹，纵使不施粉怠，那浑然天成的秀媚姿色也引得一众宾客驻足回望。
“这是哪家的姑娘，先前为何不曾见过？”李梨双耳朵很灵，听闻宾客在身后议论，旋即挽着曲臻的手扬声道：“她叫白秋芙，从梦州来，今日是随我一同来拜贺曹老爷寿辰的！”诸位公子闻言，接连拱手献笑，“白小姐好！"紧接着便开始争先恐后地自报家门。
徐怀尚捧着刚从灵龟坊买来的中华草龟，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位姑娘身后，原本英朗豪迈的气魄被身前的曲臻碾压，作态一如随她同来的老仆。一行三人在曹世瑾的带领下来到宴客厅，送礼的宾客一早便排起了长龙，李梨双与曹世瑾相熟，本想叫他们不必拘于礼数，但曲臻多少想与曹老爷混个眼熟，便执拗地与诸位锦衣玉袍的公子老爷站成行，静候献礼。等候期间，她环视四周，望见门口那扇嵌着珊瑚树的紫檀屏风，枝桠间缀满鸽卵大的琉璃珠，烛火一照，便映出流霞似的彩晕，俨然价格不菲；几位仆人抬着寿礼从旁经过，其中那尊麻姑献寿像玉色温润，衣袂间的金丝纹路上有着纸入青丝般的刻痕，相比之下，她手上的寿桃与徐怀尚的那只草龟，便多少显得寒惨了些。
站在一众男子间，曲臻自觉有些局促，她抬目四下寻起李梨双，眸光流转时，却与曹老爷身侧一位玉质金相、朗目疏眉的公子对上了眼。四目相对时，那公子不躲不闪，只是目不移视凝望着她，浅浅一笑。曲臻垂眸移开视线，余光却见那位公子拂袖抬步，款款朝她走了过来。“女子身娇体弱，哪提得起此般重物？”
那公子走近了，声如温玉地旁敲侧击道：“小姐为何不叫夫婿代为献礼？曲臻听出他言下之意，便将右手提着的书册移交到戴着手笼的左手上，浅浅作揖道：“民女白秋芙自梦州来，随李家小姐前来拜寿，桃夭未咏，亦无夫君可代为献礼。”
曲臻说着手臂一倾，肘窝间的果篮顺势滑至腕上，那公子见状赶忙接过她手上的贺礼，款款道：“在下许家三公子许凌笙，白小姐既远道而来，便是府上贵客，且随我来。”
许凌笙说罢欠身抬手，转身引路，曲臻见状只得小步跟上。「白姐姐也知道，每年的轩辕宴都是各大商贾明争暗斗的博弈场，而这曹家之所以最得苏大人赏识，礼部侍郎许攸许大人可在当中出了不少..………J昨晚夜聊时，提及许家，李梨双翘起的小脚上下晃悠着，将调门抬得老高。「除却轩辕宴以外的其他国宴，通常都是由礼部主导操办，论起望南国各地的新奇物件，自然也属他们最了解，据说去年曹家进献的那只玉麟鲲鹏，便是借许大人之手才搞来的！」
兴办轩辕宴以来，为防宦官私吞油水，供货一事向来将正品官员排除在外，致使诸如杜家、曹家之流的商贾世家既要倚仗亲贵提携，又得借助官家老爷的门路淘货，如此一来，身为礼部侍郎许攸之子的许凌笙，在曹家也自然顾盼自雄，全无顾忌。
眼下，许凌笙带着曲臻一路挺胸阔步穿越献礼的队伍，径直来到曹老爷面前，献礼之人见许家公子现身，也纷纷欠身拱手，退步礼让。曹老爷紧跟着从太师椅上站起，身后的下人赶忙上前接过许凌笙手里的东西。
临近后，许凌笙不过是俯首对着曹老爷耳语了两句，那朱唇方口、额显三纹的脸上便扬起笑容，对曲臻与徐怀尚拱手道：“老朽昨日便听小子世瑾说，有两位贵人特从梦州来访，今日宾客众多，若是招待不周，还望两位贵人见谅！”曲臻自然明白自己能受到如此礼遇全是因为许凌笙的面子，但眼看着献礼的人群悉数将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，她还是局促到脚趾抓地，不知所言。立于身后的徐怀尚见状只得上前一步，按低曲臻的脊柱，对着曹老爷拱手拜贺，“久闻曹公金玉其质，运筹幄算，今日能受邀前来拜寿，是晚生与白小姐的福气！”
徐怀尚说着双手敬上那只草龟，“仅献灵龟，愿曹老爷寿比天齐，福满门楣！”
曹老爷阅货无数，自当明白这所谓的“灵龟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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