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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厢房门紧闭,间或溢出一些忍痛的闷哼声。
扶容眼观鼻鼻观心,屈指叩响房门,“殿下,郗府那边,又打发了人,来寻自家表少爷。”
宋温陶正凝神,殿内一时没有回音。
少顷,扶容听到隐约的抽气声。紧接着,宋温陶扬声答:“进来吧。”
扶容推门进去,拢开珠帘,见公主一手持长镊,一手拿银刀,取出血肉模糊的伤口里浸红的布条,用刀尖轻轻划开粘连的皮肉。
她将血布条投入炭盆中,银刀放入酒水中浸了浸。
“你去打发个人,让他到郗府走一趟。就说他们家表少爷,如今有伤在身,若实在挂念,尽可来探望。”
宋温陶捏起一旁的手帕,压去自己鼻尖细汗。
扶容应下,片刻后又道:“殿下,沈府有人,送了这桃花浮签来。”
宋温陶不急不忙地洗净银刀,良久之后,才没头没尾地道:“沈府,沈絮洇?”
扶容点头称是。
“杳无音信三个月,而今倒是想起我了。”宋温陶提起白玉酒壶,倒出清透酒液,浸湿一块干净布帕。“先放下吧。”
她督一眼傅迟晏,“会有些疼。”
傅迟晏汗湿衣襟,唇色苍白,有气无力地点一下头。
扶容拿着信踌躇片刻,开口道:“殿下,沈三娘……”
宋温陶将浸了酒水的布帕,按在傅迟晏有些溃烂的伤处。
他登时疼得痉挛,身子不受控地向上挺。像是终于承受不住,他猛地扣住宋温陶的手腕,指节用力得近乎泛白。
傅迟晏嗓音嘶哑近至无声,但宋温陶从他含恨带惧的失控眼神,看出他开合的唇瓣要表达的意思。
“你是不是……故意!”
他眼眸泛红,眼角划过一道水痕,不知是汗是泪。
扣住她手腕的那只青筋凸起的手掌,坚硬滚烫,宛如铁钳攥得她生疼。
她心头浮起一点火气。
“故意?”宋温陶瞥他一眼,“故意不让你去死?”
“放松。”她拿起手边竹尺,点一下他绷紧的腰,“伤口会裂开。”
傅迟晏蓄的力一下子散去大半,他躺回床上,钳住宋温陶手腕的手也松开。
宋温陶捏了捏腕子,取出伤药,抖落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。
而后又取出一根煮沸烘干的宽布条,一层一层裹上他腰腹间的伤口。
做完这些,宋温陶意识到扶容还立在身后,勉强分出一点心神,“还有事?”
说话时,她用力重重打一个结,听到傅迟晏的抽气声,斜眼睨他,“郎君,这才是故意。”
傅迟晏的身子陷进柔软的床铺里,汗液浸湿眼睫瞳眸,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。
扶容杵在那里,要出口的话卡在喉间。
沈絮洇是殿下幼时好友,这些年来书信不绝。
可殿下回京之后,还未与她见上一面。
扶容想,殿下大抵是不想见的。
沈絮洇,三月后就要与谢桢……成婚了。
扶容叹一口气,将信笺放在案上,压在香笼下,默不作声地退下了。
炭火很足,蒸得人昏昏欲睡。宋温陶素白的手,一寸一寸捏过傅迟晏的伤腿。
宋温陶在他的伤处垫上软布,压上竹尺,又用布条缠缚固定。
她探进去两指,自觉松紧适宜,又抬头问傅迟晏,“感觉如何?”
汗液将她几缕鬓发浸湿,湿漉漉地贴在面颊上。一滴汗珠不知从何处凝成滑落,悬挂在她细腻挺翘的鼻尖,被满屋烛火映照,闪烁着剔透的光。
傅迟晏对上她平静关切的目光,轻轻摇一下头。
宋温陶看一眼他的嗓子,不由得抬手轻触一下,“你的嗓子,我会想办法。”
傅迟晏轻轻地点一下头。
……
宫中来的绿衣内侍站在郗家门匾下,叩响朱门上的瑞兽鼻环。
他被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,将郗家小外孙的情况说与郗老听。
安乐宫中青瓦湿漉,檐上的雨水缓缓积蓄在脊兽的石牙上,汇成饱满的一滴,砸向地面。
带着血污的布条被投入火中,烧火宫女就着滴落的雨水搓去自己手上的污痕。
换个药换下这一堆东西,这个小郎君真的伤得不轻哩。
烧火宫女正出神,忽而瞧见在殿中小憩的公主,披了一件大袖,穿过回廊,推门进了西厢。
西厢房中,余香浅淡。
公主掸去香案上的浮灰,插上一炷新香。
此香名为安魂,让困倦的魂魄沉入更深的安眠,让她更为顺畅地睁开眼。
西厢背阳,门窗紧闭。
香气袅袅升起,攀绕在公主周身。
她一动,香气便被她卷着,送到床上的郎君身前。
傅迟晏刚换过药,咬牙强撑的他,被宋温陶不由分说地灌了一碗安神汤,才终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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