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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了内阁。
今上登记后,加封他太傅一职,总领诸皇子学业。
奈何学富五车的谢太傅,才思敏捷,却棋艺平平。若只是棋艺稍逊,倒也不算什么,毕竟人无完人。
偏偏祖父棋艺不精,却还是个棋迷。且眼高于顶,棋艺差的他不屑与人对弈。棋艺好的人又实在不愿意陪他下棋。
用长兄谢寰的话说,就是:“人家不想赢了棋得罪他,又着实输的辛苦。”
是以,每每棋瘾发作,就拖着自家孙儿下个昏天暗地。在外人面前不好意思悔棋,在自己孙儿面前就不必端着了。
偏长兄总不肯相让,十局里至少赢他九局。祖父回回下完棋,都会说:再不与你兄长下棋了。但不出十天半月,必定会着人再唤兄长。
——
“二十三,祭罢灶,小孩拍手哈哈笑。再过五六天,大年就来到。。。。。。”
胡同口,一群小孩正在太阳底下玩竹马,嘻嘻哈哈地唱着童谣。
小奕宣双手垫着下巴,壁虎似地趴在马车隔扇上,透过缝隙往外瞄。弈宁伸手将她拉回坐好,又替她拢了拢领口的风毛,轻轻地说:“阿宣坐好,仔细透了风又要咳嗽。”
小奕宣看了看厚厚的门帘,座下的茵褥上还铺了绒毯。她想说车里烘着碳炉,暖和着呢,长姐实在不必如此小心。
但想想自己生病这些天,长姐也实是辛苦,便什么也没说,乖乖偎着长姐坐好了。
今日要去瑞宝轩取打好的新岁首饰,原本铺子伙计送来也是一样。只弈宁想着奕宣尚且年幼,打首饰也没有她的份儿的。不过如同往年一般,铺子遵了母亲吩咐,挑一些适合小孩子的珠花一起送来府里。
但过了年,奕宣就十岁了,虽然依旧只有珠花可戴,可毕竟是个整岁,弈宁就想带她去铺子里,由她自己挑些可心的。
瑞宝轩位于朱雀门外的南锣大街,也是上京贵女圈里,排得上号的银楼。
弈宁带着妹妹下车时,一群乞丐正缩在银楼外墙根儿下晒太阳,身上脏兮兮的棉衣有的地方还露着棉花,手拢在袖子里。
看见有马车来,一骨碌儿地都翻起身,老远就伸着手挤了上来。
银楼的掌柜自然也看见了马车,能来瑞宝轩的夫人小姐,哪个不是金贵出身?若是在银楼门口凭白被这些叫花子冲撞了,他这银楼也就不用开了。
银楼的两个伙计忙提了棉袍,三步并做两步跨下台阶,拦在了马车旁。
这些乞丐常年混迹街肆,最是眼观六路,不然也不会专挑了银楼这样的地方。
一见下来的是富贵人家的年轻小姐,那里轻易肯走?伙计们少不得要散些铜板与他们。
奕宣一边跟着姐姐迈入银楼,一边还回头看那些一哄而散的乞丐,里面竟还有几个小乞儿。
取了几副打好的头面首饰,弈宁也替奕宣挑了几支小巧别致的珠花,梳环髻螺髻都戴得,又替她选了副赤金的叮当手环。
奕宣一排排首饰逐一看过去,眼睛眯得活像个偷了油的贼老鼠,小嘴巴一直微张着,口水都快流出来了。
瞧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,弈宁直哭笑不得,只得上前牵起她的手,无奈道:“别看了,等过两年你满十二了,就都戴得了。届时,姐姐好好送几副好的与你。”
奕宣笑眯眯地点头,嘴里忙不迭地说着:“好呀好呀。”
从银楼出来时,那群乞丐又“呼”得都坐了起来,只方才已拿了银楼伙计的铜板,不好再围过去,一个个都直勾勾地盯着姐妹俩看。
倒是弈宁临上车前又回头看了这些人一眼,转头朝跟来的婆子吩咐了两句话。
等马车徐徐开行,那婆子便折身去了不远处的食肆,出来时却是两手空空,什么也没买。
过了没多久,但见食肆的伙计抬着几个大箩筐出来。走到外墙根儿处,对那群乞丐吆喝道:“诶,都过来!你们这些叫花子是撞了大运了,有贵人怕你们饿死,特意给你们送了吃的来。”
乞丐们见状,争先恐后地挤上去。有几个稍年轻些的,却似乎并不怎么着急,只是互看了一眼。
其中一个生的特别矮壮的乞丐,靠墙坐着,嘴里还叼了根枯草。他左右看了眼,才慢慢站起来,朝着乞丐群晃了过去。另三四个站着的,见他过去了,也跟在后面走了过去。
银楼对面二楼,一间临街厢房,窗扇半支,一双冷凌的眸子沉静注视着这一幕。
眸子的主人身着玄色窄袖锦袍,腰间一条嵌紫玉的石青革带。腰背挺拔如松,屈膝跪坐于几塌。面前的小案上,是一壶杏花酿,外加几碟子荤素小食。
案几旁赫然一柄三尺有余的宽背长刀,比一般的刀看起来要更重些。
在他身后,笔直站着一名男子,年龄与之相仿,亦是一身玄色劲装,腰间斜挎一把弯刀,右手握于刀柄之上,双侧手腕都戴着铁护腕,以牛筋缠缚。
整个人张力十足,仿佛他自己亦是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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